刺破虚假诉讼的"画皮"
江西检察机关实施精准监督 让大数据"开口说话"
来源： 新法治报 | 日期： 2023年06月01日 | 制作： 汪红 | 新闻热线： 0791-86847195
一起房屋买卖合同纠纷案，在浩如烟海的民事案件中，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如果同样性质的纠纷，5个月内发生了87次，那么这个合理性就要打上问号。
这是鄱阳县人民检察院办理的一起虚假诉讼领域的真实案例。通过建立模型、数据碰撞，检察院在海量数据中，发现有幕后黑手意图通过法院确权的方式达到转移房屋产权的目的，进而对此进行监督。
从异常数据中找到线索，从解决个案到同类型案件的监督。对此，省人民检察院第二检察部主任董芳兴认为，这些让大数据“开口说法”的真实案例令人真切感受到，“数字革命”正在加速驱动新时代法律监督提质增效。
◎文/图 全媒体首席记者刘宇琦
数字检察监督模块演示
5个月现87起同类纠纷
5个月内，邹某、杨某代理的87起房屋买卖合同纠纷案全以诉前调解结案，生效后都申请强制执行，且涉案房屋均位于外省某市。这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日前，鄱阳县人民检察院通过建立的“法律监督模型”对近三年来涉及房屋买卖纠纷的5000多份执行裁定书进行查询，通过数据碰撞筛查，发现上述案件疑点重重。
办案人员前往当地调查取证，与房屋买卖双方当事人近30人谈话，了解到案涉房屋买卖根本不存在纠纷。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没有矛盾的官司，仅以调解结案。”办案人员通过在当地不动产登记中心调取74份房产交易过户档案，进一步确定案涉房屋都是通过强制执行的方式完成了过户。
彼时，当地房地产调控政策规定，购房人新购住房在取得不动产产权后，3年内不得转让，房屋买卖双方无法通过正常的交易在当地进行房屋转让。
为逃避房屋限购政策，当地某中介公司与鄱阳某中介公司暗箱操作，通过在空白合同、空白委托书上签名，帮助买卖双方伪造房屋买卖合同，虚构民事纠纷，由中介“代理人”起诉，通过法院确权的方式达到转移房屋产权的目的。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办案人员一头扎进密密麻麻的数字里，认真核对银行账号、时间、金额，发现交易纠纷均指向鄱阳县两家房屋中介公司，但两家公司负责人却是同一拨人。
随着调查的深入，该系列涉案金额达1.6亿元的民事虚假诉讼案件渐渐水落石出，都是由邹某、杨某等人策划的。
目前，上饶市人民检察院提起抗诉的70起邹某、杨某等人虚假诉讼系列案，已全部获改判；检察机关移送虚假诉讼刑事案件线索1件，成功起诉5人。同时，鄱阳县人民检察院还与该县司法局召开座谈会，制发了社会治理检察建议书，引导律师注重执业纪律。
“如果从个案入手，也许始终无法让躲在‘隐秘角落’的虚假诉讼现身，但通过数据碰撞，这个问题有了新的解决思路，更易发现类案问题。”鄱阳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朱明星认为，在传统的监督办案模式下，个案审查、案卷审查的被动性和局限性，往往导致监督线索来源渠道窄、发现获取难，法律监督存在信息不畅、线索不多、刚性不足等问题。
今年1月至5月，上饶市检察机关开发法律监督模型5个，分析数据42万余条、文书4万余份，移送各业务部门和基层院案件线索1630条，办理案件10件。
对异常案件“精准画像”
除了运用大数据治理虚假诉讼，检察监督领域的数字化建设还朝着更广泛、更深刻的维度进行着探索。
“有了涉酒驾、醉驾保险理赔法律监督模型，我们能够快速锁定可能涉及不正当理赔的可疑信息，有效规避类似情况再发生。”5月23日，某财产保险公司鄱阳支公司洪经理告诉记者。
该财产保险公司上饶分公司发现，上饶地区车险赔付率明显比周边地区高，可能存在酒驾、醉驾违规获取保险情形。“在部分交通事故处理中，驾驶人隐瞒了酒驾事实，事后向保险公司索赔。我们开发涉酒驾、醉驾保险理赔法律监督模型，打通了保险理赔数据和酒精含量检测数据的壁垒，让酒驾者承担起应负的责任。”鄱阳县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周海珊介绍。
除了上饶地区交通事故保险理赔判决书、事故责任认定书，该法律监督模型还汇集了来自第三方的酒精检测值以及保险公司提供的保险理赔数据。
首先，以上饶市16494份交通事故保险理赔判决书为基础，提取出与酒驾相关的交通事故车辆驾驶人信息。而后，把驾驶人信息与第三方鉴定机构数据中的酒精检测数值、保险公司的理赔数据等进行要素筛查、关联分析，结合人工核对，共输出不应理赔线索75条。
“法律监督模型能够快速分析检索海量数据，把分散的数据按规律链动起来，实现关联分析，对异常案件‘精准画像’，便于我们开展类案监督、多案纠错。”朱明星说。
破除壁垒实现数据共享
如何实现检察机关与行政机关数据实时共享？这是景德镇市珠山区人民检察院在开发“与你同行”行政检察小程序时遇到的问题。
在省检察院推动下，经沟通协调，由当地党委、政府牵头，推动建立了本地检察机关与行政机关之间的数据共享机制，并要求每月更新、及时报送，实现资源信息共享、多方协调联动。项目立项以来，已共享15家行政机关自2021年以来的行政执法数据2596条。
“通过常态化数据共享，我们可以实时掌握行政执法情况，开发法律监督模型，进行数据对比碰撞、分析研判，挖掘类案线索，有针对性地提出检察建议，实现从个案办理到类案监督，再到社会治理。”5月24日，珠山区人民检察院第二检察部主任蒋玲玲拿到了刚出炉的《珠山区“与民同行”行政检察数据共享协作实施办法》，珠山区委将行政执法数据共享纳入区直机关综合考核指标，由检察机关对行政机关数据共享情况进行综合评判，持续做好数据赋能行政检察“后半篇文章”。
让大数据“开口说法”
鄱阳县人民检察院和珠山区人民检察院是江西省检察机关贯彻以大数据赋能新时代法律监督战略、以数字检察支撑检察机关高质量履职的缩影。
江西省人民检察院积极推进全省检察机关构建“业务主导、数据整合、技术支撑、重在应用”的数字检察工作机制，推动大数据法律监督模型应用化、实战化、成果化。全省三级检察院把数字检察工作列为“一把手”工程，省人民检察院和12个市分院均已成立领导小组及其办公室(工作专班)。
上饶市人民检察院在建立数字检察办公室的基础上，统筹市、县两级检察院力量成立“星火·智享数字检察团队”，负责该市检察机关模型研发、线索初核、分析研判、分流交办和督促指导。南昌长堎地区人民检察院成立巡回检察数字办案团队，破解巡回检察线索“发现难”“成案少”等难题。
“检察工作已步入数字时代。”省人民检察院第二检察部主任董芳兴认为，这些让大数据“开口说法”的真实案例令人真切感受到，“数字革命”正在加速驱动新时代法律监督提质增效。据了解，截至今年4月，全省检察机关共成立数字检察工作专班、办案团队114个，应用81个法律监督模型成案377件。